饒XX，女，12歲，主訴：血小板低下有全身性出血，西醫診斷：紅斑性狼瘡。

 

現病史：

 

11歲女，來診時外觀看上去呈現全身性出血，皮膚稍微一受到碰撞就會皮下出血，連指甲稍微大力搔抓皮膚也會有皮下出血的抓痕，另外依母親描述，時不時就會流鼻血，尤其夜半至凌晨睡眠時鼻出血的厲害，晨起時整顆枕頭都會被染紅，模樣驚人可怖…。

 

問其病史：一個月前曾因感冒高燒引發中耳炎至近家一處耳鼻喉科就診，該醫給予大量抗生素與抗發炎藥物治療（細問一星期內服用２０顆），後來雖然燒退了，可是身體開始出現異樣，不但常有頭暈、頭痛及常常耳鳴的現象，並伴隨開始有皮下出血的情形，除外，夜半睡眠至凌晨間還會鼻出血，晨起整顆枕頭都會被染紅，模樣驚人可怖…，一個月以來出血的情況愈發加劇。

這些出血症狀越來越嚴重不見有自癒的趨向，擔心至極到台北馬偕醫院做詳細的檢查，抽血結果後血小板低下，數值只有3000 10^3/uL，非常危險，再過幾日詳細的結果下來，確診為紅斑性狼瘡。按照標準流程，西醫給予奎寧與固醇類藥物藥物醫治，並告知父母紅斑性狼瘡是一種自體免疫疾病，小朋友可能要吃一輩子藥物才能控制病情，且服藥後要觀察出血狀況有無減少，若仍未改善要隨時回院接受紅血球或血小板輸液治療…。

父母對於這種病況很難接受，沒想到一場感冒最後竟變成如此，因而開始找尋中醫治療，因緣際會前來本院就診。

 

107/08/18初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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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圖與舌象：

 

口唇及口腔粘膜內側伴有潰瘍出血點 苔淡苔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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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脈後問診：

醫：怎麼會這麼嚴重？有接受過哪些醫療嗎？

 

母：（將上述現病史詳述了一遍….略）

 

醫：根據診脈的結果，之前的中耳炎應是感冒所引發的，雖然使用大量抗生素對抗發炎反應，但是真正的源頭感冒病毒根本仍滯留在體內，抗生素是用來對抗細菌性感染的疾病，對於病毒性的感染則是無法發揮治療效果。

 

醫：另外，抗組織胺能夠發揮抗過敏的作用，最主要的機制是它干擾了組織胺的接受器，因而阻斷發炎反應，造成患處如中耳發炎的症狀能夠緩解，但這樣做同時會延遲自身免疫系統對抗病毒的免疫反應，因此導致這些外來病毒停滯在體內時間太長，養虎為患的結果，外感病毒在體內不斷地進化與適應，變成病毒適應性提升，最終已經超過自體免疫系統能夠對抗病毒的能力。打仗打不贏的結果終使自體免疫過亢，才導致敵我不分攻打自身血小板，造成血小板低下，以致發生漸趨嚴重的出血現象。

 

醫：之前那樣子服用大量的抗發炎藥物，反而瓦解了身體的自我防禦機制，雖然中耳發炎緩解了，但是門戶大開，引邪入裡的結果，最終卻造成了紅斑性狼瘡這樣子難纏的疑難雜症。以中醫學理來看，屬於中醫所稱熱入營血出血發斑的證型範疇，依古醫書記載已是可能危害生命安全的急症了。

 

母：聽起來好可怕，沒想到一個中耳炎最後搞到變這樣，請問中醫有辦法處理嗎？西醫告訴我，依統計這類的自體免疫疾病最終都不會好，必須要一輩子服用奎寧與固醇藥物控制，然後與它和平共存…我很擔心。我聽說類固醇的副作用很多，我不希望他一輩子服用類固醇，請問醫師有辦法根治嗎？

 

醫：其實依照剛剛跟您的解說，就是用中藥來處理已深入的外感病毒，真正拔除病根，減低刺激讓自體免疫系統休息，才能讓如此過亢的現象漸漸安定下來，之後自然就不用一輩子使用固醇類藥物來抑制免疫反應了，我們一起努力來試試看。

 

母：好的，謝謝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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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因病機結合現代醫學病理意義：

 

本病屬於一種自體免疫疾病。

 

病理機轉為：使用抗組織胺能夠發揮抗過敏的作用，最主要的機制是它干擾了組織胺的接受器，因而阻斷發炎反應，造成患處如中耳發炎的症狀能夠緩解，但這樣做同時會延遲免疫系統對抗病毒的反應，因此導致這些外來病毒停滯在體內時間太長，養虎為患的結果，病毒體內不斷地進化與適應，最終造成病毒適應性提升，簡單的說，是一種外感沒醫好屬於外感壞病的證型。

 

日久以來自體免疫系統打仗打不贏的結果終使自體免疫過於亢奮敏感，才導致敵我不分攻打自身血小板，造成血小板低下，以致發生漸趨嚴重的出血現象。屬於中醫所稱之熱入營血出血發斑的證型範疇。

 

之前服用大量的抗發炎藥物，反而瓦解了身體的自我防禦機制，雖然中耳發炎緩解了，但是門戶大開，引邪入裡的結果，最終卻造成了紅斑性狼瘡這樣子難纏的疑難雜症。

診斷：

 

外感壞病證型＋熱入營血出血發斑證型。

治則：

 

外感壞病治療的原則，必須分作兩階段治療：

 

第一階段先治裡（清熱涼血瀉下）輔以解表用藥，也就是說清裡藥要大於解表藥。

 

第二階段待觀察脈象浮起後，再以解表藥為君藥。

 

先針對第一階段來用藥。

用藥與思路：

生地、紫草、玄參、赤芍、大青葉、生石膏、知母、藕節、側柏葉、大黃、芒硝、桂枝、荊芥、連翹。

 

其中，生地、紫草、玄參、赤芍、大青葉對血分清熱解毒涼血散血，生石膏、知母清氣分熱，藕節、側柏葉涼血止血，大黃、芒硝攻下，輔以桂枝、荊芥、連翹對各部清除外感。

 

以上開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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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5診次回診：

 

醫：服藥的情況如何？

 

母：謝謝醫師，出血的情況改善很多了…(如圖所示)，但小朋友仍表示有些許的耳鳴與頭暈。

 

醫（精神一振）：耳鳴與頭暈應是還有一些感冒尚未清除乾淨，我們再診脈看看情況如何…。

 

脈圖：

 

 

診斷與治則：

 

前後脈圖比對：

 

最主要的左寸左關血熱廓清不少，右部脈氣分熱亦減少，然右尺腎陽脈仍裡熱較重。

 

左尺脈因血熱日久傷陰並有出血多日而呈現陰虛血虛脈象，需多加補益。

 

各部脈整體脈勢由初診時以沈脈的脈勢為重，轉而漸致上浮。

 

知是外感壞病病根鬆動，因此治則大方向仍未改變，但調整解表用藥藥量約若與清熱涼血藥量相仿。

用藥與思路：

桂枝、麻黃、荊芥、連翹、生地、紫草、玄參、大青葉、生石膏、藕節、側柏葉、馬齒莧、熟地、龜板。

 

桂枝、麻黃、荊芥、連翹對各部外感解表，生地、紫草、玄參、大青葉清血分熱，生石膏清氣分熱，馬齒莧清右尺腎陽裡熱，藕節、側柏葉涼血止血，熟地、龜板固本養陰。

 

8/28在醫院定期抽血檢查後，病家回傳檢驗報告給末學：

雖然許多血液數值仍異常，但最重要的血小板數已略有上升，從原本的3000 10^3/uL上升至目前的6000 10^3/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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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診次回診：

 

醫：這次服藥的情況如何？

 

母：身上出血的狀況現在都有止住了，晚上睡覺會流鼻血現在幾乎都沒了，小朋友也表示原本會耳鳴、頭痛、頭暈的情形也減少很多了

 

醫：好的，那麼我繼續診脈看看情況如何…。

 

脈圖：

診斷與治則：

前後脈圖比對：

左寸仍有些血熱但已廓清不少，右尺腎陽脈裡熱亦減。

左尺脈陰虛血虛無力脈象亦較有力。

左關與兩尺猶有風寒餘邪，但力度亦減。與小朋友之前容易頭暈、耳鳴、頭痛此次回診時上述諸證皆有改善的外證相應。

治則方向調整為：解表用藥藥量大於清熱涼血止血。

用藥與思路：

桂枝、荊芥、生地、丹皮、紫草、藕節、熟地、龜板。

 

桂枝、荊芥各部外感解表，生地、紫草、丹皮清虛熱血分熱，藕節止血，熟地、龜板固本養陰。

 

9/4在醫院定期抽血檢查後，病家回傳檢驗報告給末學：

許多血液數值皆趨往正常方向，但最重要的血小板數值已回到正常區間，來到了266 10^3/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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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9診次，外觀紫斑出血點幾已痊癒恢復正常。

 

附上9/29醫院血液檢驗單，所有血液數值皆恢復正常，血小板仍維持正常的數值。據父母親所述，連西醫都訝異本案居然可以好得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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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路心得：

1.這是一個感冒遷延誤治致外感壞病最終導致血熱發班出血的案例，目前西藥治療感冒只是針對「病症」，不是針對「病源」，感冒屬於病毒感染的病症，目前西醫對病毒仍無特效藥。民眾認為感冒吃西藥較快，是因為常見的解熱鎮痛劑、抗組織胺…等藥物，能快速緩解發炎或疼痛的症狀，但病毒的感染仍是免疫系統自行處理的。這類西藥吃太多會延緩免疫系統對抗病毒的能力，並提高病毒的適應性，門戶大開，引邪入裡，最終治成感冒壞病，致使熱入營血，才導致紅斑性狼瘡這樣子的複雜疑難雜症。

 

因此正確的醫療觀念是：感冒請看中醫。

 

許多自體免疫疾病藉由正統中醫治療可獲得良好改善，請參考以下醫案：

 

先天缺陷性疾病並非不可逆轉 — 克隆氏症一例

 

先天缺陷性疾病並非不可逆轉（二） — 潰瘍性結腸炎一例

 

小兒異位性皮膚炎一例（大魔王篇之一）

 

2.或問，請問如這一類的紅斑性狼瘡自體免疫性疾病患者治療過程中，除服用中藥外有吃西藥配合嗎？您對這類患者服用西藥看法如何？

 

答：隨著手邊此類患者治癒案例愈來愈多，末學當然有信心可以說只需服用中藥即可，便如本文所述以脈證合參方式找出疾病成因，治病務必求其本源，根本拔除病根，又何須使用像奎寧與固醇類藥物僅是抑制免疫機制的治標作法？

 

然臨床的真實狀況除醫家本身的想法外，許多狀況會涉及所謂的病人之情，什麼是病人之情？請參閱 陳老師文章：問答錄 268：富貴家、權貴家難用藥一文下方的《明‧李中梓‧不失人情論》。在遇上許多愈發棘手的疾病，末學心中所感便如李中梓所言：「嘗讀《內經》至《方盛衰論》，而殿之曰：“不失人情。”未嘗不瞿然起，喟然嘆軒岐之入人深也！」

 

這短短”不失人情“四字，何其重哉！

 

如本案，當時發病時情況緊急，血小板低到只有3000 10^3/uL，除整天出血不止外，若有其他臟腑內出血的情形則更可能危及生命，病家只能焦急地詢求各方意見，最常聽到的答案都是前往醫學中心級的醫院找尋權威的醫師治療，若說此類疑難患者一開始就想尋求中醫治療的，幾近少見，更有甚者，對於中醫治療多有訕笑與不屑。

 

這就是目前中醫治病多所遇到的窘境。

 

本案病家父母在詢求各方意見後，與末學討論病情，考量到，畢竟病家朋友熱心的意見與長輩介紹的人情壓力還是在的，最終採取的折衷方式就是一邊服用西藥，另外，若是仍出血不止至嚴重貧血乃至發生生命危急，仍是需要西醫方面做緊急輸液救急處置，然後一邊繼續服用中藥治療。

 

因此，小朋友初期給末學治療時仍有服用奎寧與類固醇等西藥配合中藥一起來治療，未曾敢好大欲據全功而有隱瞞西醫處置之事實，此考量不失病人之情也！

 

只是心中堅信，依正統中醫脈證式治療，治病務求其源根本拔除病根，最終將使病家擺脫對西藥藥物的依賴，讓病家真正恢復健康。據現代醫學統計原以為這類紅斑性狼瘡的患者要一輩子服用西藥控制，但在經歷約一個月的中醫治療，血小板迅速回升，各項血液數值回復正常，連西醫都大嘆小朋友復原速度竟如此之快，主動在一個月後大幅減低給予的西藥劑量，即便如此，截至目前已觀察小朋友病況約半年，都沒有再發生病退情形，幾已恢復完全的健康。

 

……

 

3.因此是不是要西醫配合中醫治療這個問題還可以延伸，其中最令人難以回答的問題是，癌症的病人問醫家要不要繼續接受化療？…

 

病類雜沓、病況依期程則發展各有不同，病人中，有慕名求診然善疑而未全信者、有大肉脫病至膏肓無可挽回欲死馬當活馬醫者、有欲求其速效而不知緩病當治以緩者、有執見在胸欲指導醫師給藥者、有求診時欲探醫家經歷未有顯赫頭銜而後輕視者、有看診時ㄧ直問可以吃什麼食補好？或巴西蘑菇或樟芝或幹細胞或胎盤素…，是什麼體質？等無關輕重言語妨害醫家細思診病者…、有直言相勸未曾想改變作息起居者、有病家境況窘迫仍須強力而作無奈未能遵循醫囑者、有未曾視中醫可治療癌症欲求診「只」做癌後調養者…….多令醫者徒呼負負，此皆所謂「人情」也。

 

癌症等病，動關生死，末學回答此類問題，依緣深淺，或默然以對，或婉轉相告，曾少直言以進，考量到許多病人之情，實是醫家難為也，但心中仍秉持脈證合參精神診病用藥，救一分是一分，若有所突破，乃是天時地利人和也，需要具備一定的條件，之後若有分享的醫案再一一細述之。

 

因此，末學持續將醫案分享，包含脈圖與用藥思維放在部落格中，歡迎有緣的同道醫友一同參酌商榷，並盼有先進給予指導，期望有更多同道的力量就能夠照顧到更多需要幫助的患者，期冀日後能夠翻轉中醫治療之窘況，用更多人的力量以嘉惠更多的患者，是末學寫此文心中之所願也。